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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the star falling from the sky(01)

「是海軍——!」外面傳了各種高聲呼叫,甲板上的奔跑聲音不斷,傾斜且搖晃的地面以及因為害怕而縮在他懷裡瑟瑟發抖著的她。他們被父親命令必須待在房間裡頭,不得外出。母親與一名負責照顧他們的女水手也在裡面,女水手緊繃著身體手執長槍以防突發事項好以保護船長夫人及船長的孩子。

這是他第一次在近距離感受到激戰,而他竟沒覺得任何的可怕或是退縮。

與海軍的激戰是在一陣相互碰撞上結束的,凱爾薩所在的這艘船有著堅硬的身體,形態上的設計卻是讓人感受到優雅,就連在船與船之間的肉搏戰也能看到她將粗暴融化。

在一切都安靜下來後,凱爾薩讓女水手照顧因為激戰而被嚇得雙腿發軟的妹妹,向母親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後幾乎連爬帶滾的!走到了房間的外面。這場戰鬥幾乎讓他將早上所吃的早餐全都吐了出來,胃酸在他的胃裡覆滾著。

他扶著欄柵,將所有噁心感全都吐到海裡,雖然心裡對於在海中悠游著的魚兒感到內疚,但是不將那些頑皮的東西全都從他的身體裡趕走的話,不舒服的將會是他,就算他能感受到來自身後的調侃目光及笑容他仍照吐不誤。

一陣嘔吐過後,凱爾薩倚著欄柵用手背抹了抹嘴邊。當他轉過身時那些明顯是看好戲的水手們全都在做事看起來相當正常,如果忽略了他們嘴角隱忍的笑意的話。

「這樣的戰鬥就讓你不堪一擊了?」熟悉的嗓音至凱爾薩的頭上傳來,是他的父親!這艘船的船長,受水手們愛戴的海上之王——在坊間有海上羅賓漢之稱的羅伯特.杜邦。他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父親,只見對方嘴邊帶著意、雙眼如同溫柔之鄉,與一直惡名昭彰的海盜形象完全不同。面對於父親那看似關懷實際調侃的話語,凱爾薩撇了撇嘴不滿的反駁著。「才不是呢!」尚未成為成熟男士的幼童小臉上因而多了些緋紅。

對於兒子回話,羅伯特俊逸的臉龐上有了笑容。他一改剛才手扠著腰的形象,用與凱爾薩相反的站姿靠著欄柵,海之女神溫柔地拂過羅伯特的臉。「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情況,嘔吐不算什麼。」羅伯特瞼起眸。「沒有吐過反而不算真正的搭過船呢!」他的父親笑言,卻在之後被好友反嗆。

「凱爾薩你千萬別信你爸說的任何話。」羅伯特船上的得力助手,地位幾乎等同於副船長的青梅竹馬好友巴克茲.戴克,巴克茲臉露不懷好意,「你爸當初成為水手第一次出航正巧遇上了像今天這樣的戰鬥,你知道他怎麼了嗎?嚇得躲在房間內完全不出來!當我們去找他的時候,發現他縮著身體在角落發呢。」即使面對於好友的阻攔,巴克茲仍然毫不留情的將羅伯特年輕時糢事都說出來。

羅伯特一手的摟過了好友的肩膀,表情兇悍聲音低沉的威嚇。「再敢說以前的任何事,我就將你以前的事情都告訴她。」羅伯特所指的她就是巴克茲即將要娶回家的大戶人家的女兒,對於巴克茲是海盜這個身份那位大小姐沒有抗拒,反而為了他而向自己的父親對抗。這位女孩目前也在這艘船上,為了躲避女孩自己的父親從故鄉逃離。

對於女孩的事巴克茲總是會沒抵抗力,聞見羅伯特的警告他立即便打著哈哈的將自己發起的球都扔回事主身上後夾著尾巴的逃離了。正當時凱爾薩想要詢問羅伯特的事時,從瞭望台上傳來了水手的呼叫。

「看到了!看到了!」

聽到瞭望台上的呼聲,除了掌舵的水手外幾乎所有人都丟下了手上的工作跑到了能夠看到海面的地方去。在海面水平線上航行了一會兒,一個島嶼映入眼簾。在島嶼進入視野範圍時,歡呼聲瞬間充斥耳邊。看著再熟悉不過的島嶼,凱爾薩不懂為何這些水手會高興得手舞足蹈甚至開始唱起了凱旋之歌。

就連他的父親也高興得抱著才剛踏出房間的母親,凱爾薩看著他們轉了又轉好幾圈還是不解。這個島嶼明明是每天都會在的地方,為何他們只要一出航回來就會如此高興?對於這種事情,他想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開口。

凱爾薩的妹妹蘇菲亞在踏出房間時,臉色雖然有好轉但仍然有些蒼白。在女水手的挽扶下來到了凱爾薩的身邊。她靠著凱爾薩的肩,說話的嗓音有些虛弱。「回到家真好,我再也不要經歷那種事了。」這也是凱爾薩首次看到屈強如石頭的蘇菲亞也有這一面。

「是啊,回到家真好。」

去了另一個地方許久的時日,面對著社會的各種流言以及各種為了面子而必須的裝模作樣,凱爾薩覺得還是在這裡更好。在這裡他不必擔心舉止行為也不必擔心說錯話的後果,在這裡他可以盡情的奔跑盡情的玩耍無須理會他人眼光。

或許,這就是那些水手會這麼高興的原因。凱爾薩想。

船正緩慢地向岸邊停靠,向來粗暴的水手們也不得不溫柔起來。當他們一切都準備妥當後天色已然轉暗,島嶼上的火把霎時亮起。此時此刻,他們的生活才要正式開始。

耳邊隱約傳來了歌聲,就好似美人魚為了誘拐水手們而唱出的甜美誘惑。然而與美人魚傳說不一樣的是,這些歌聲全都是被留待在島嶼上的人們所唱的。他們為了慶祝航行已久的船隻歸來唱出了思念。

男人與女人的歌聲重合,被留在島上的女人拿著點燃了的火把站在碼頭、一個接一個舉著盛滿思念的火等待愛人歸來。然在船上的男人或是女人踏著因歸家變得輕快的腳步,前去他們所想的人身處。

凱爾薩跟蘇菲亞站在父母親的後頭,手牽著手的走下船。儘管他被說過對妹妹太過保護也好,對於凱爾薩來說蘇菲亞就好比他的半身,他的另一個生命。實際上他這樣理解也沒有錯,畢竟他們是異卵雙胞胎。

「這個場面永遠都看不膩,你說是吧?」蘇菲亞看著熱鬧的碼頭作出感想,雖然他們是第一次跟上父親出航,但是他們在島上的機會可謂相當之多,成為當中舉著火把的人也是他們做過很多次的。

凱爾薩沒有附和妹妹僅是點了點頭,蘇菲亞的感想他也認同。只是比起等人他更想有人等他,而凱爾薩知道蘇菲亞絕對不會是等他歸門的。

「如果我出遠航的話,你也會像他們一樣等我回來嗎?」即便知道結果,凱爾薩仍是帶著期待去問。「當然不。」蘇菲亞的回應不出他所料只是——「As the queen well not let her king out of the lonely.(身為皇后是不會讓她的皇跟孤獨獨處的)」蘇菲亞後來的補充卻讓他了然。

她雖然不會獨自留在島上,但是會跟在他的身側,如影隨形。

水手們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到了最愛的小島酒館慶祝玩樂。小島酒館遠離碼頭位於島的中央,方便從各個方向前來的島嶼住民。酒館的老闆是一個獨臂婦人,人稱騙子海倫。不過這樣的暱稱並非她真的是騙子,她的謊言都是善意的。像是現在出現的「小島酒吧有人請客!」一樣。

海倫太太總是會在這個島嶼唯一的船隊遠航回歸時自掏腰包的讓大家在酒館免費吃頓好的凱旋飯,一開始所有人都信以為真的以為是哪位不具名的好心人士,直到有一天海倫太太的女兒終於忍不住向她的水手男朋友抱怨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酒館老闆本人。

這個消息很快就從水手之間傳開。然而不知何時起,大家都會在吃飯過後默默地多把從各地奪取(購買)回來的各項物品都多給一些海倫太太。如果海倫太太問起原因,水手們都會口徑一致,作出和海軍一樣的敬禮、腳步向前踢然後大力地在地上一踏!回答:

「這是伊莉莎白夫人吩咐的!」

只要一這樣回應,海倫太太想要追問也無法追問。伊莉莎白是羅伯特的太太,也就是凱爾薩和蘇菲亞的母親。羅伯特的愛船『伊莉莎白女神號』的名字就是來自於他的太太,伊莉莎白.杜邦原名伊莉莎白.翁得,伊莉莎白來自於名門望族,是一個貴族的女兒而翁得這個家族又和巴克茲的女孩艾蜜莉的家族關係很密切。

羅伯特最喜歡說自己和伊莉莎白的相遇過程了,說的次數多到連凱爾薩和蘇菲亞都能夠倒背如流。不過即使父親說過很多次,他們還是相當愛聽。只是比起父母親的相愛故事,羅伯特的冒險更深得他們歡心。如果兄妹倆為了一些小事情吵架甚至鬧到無法勸阻的話,只要羅伯特使出這一句咒語他們就會安靜起來互看一眼,拿起旁邊的木椅拉到父親的身邊。

羅伯特的咒語相當簡單,每一次的開頭都會是:

「有一天我開著船乘風破浪——」

父親開始說故事的時候,如果母親也在一旁且附近又有樂器(特別是鋼琴)的話,她就會配合著父親的故事開始彈奏,這個時間是凱爾薩一直一直都相當喜歡的,這點蘇菲亞亦同。

在一群正喝著高濃度酒精的大人裡面,凱爾薩和蘇菲亞是唯二的小孩。因為年齡和母親的問題他們不能跟著喝酒,只能拿著由海倫太太親手榨取的蘋果汁在一旁假裝自己在喝酒。

小酒館暖色的燈光在替他們照亮這個場所,被海倫太太請來當樂隊的男人們興高采烈地演奏著,凱爾薩的母親也在裡頭彈著鋼琴。酒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空間足夠容納一整艘『伊莉莎白女神號』的船員們,其他人要進小酒館的話就必須接受擁擠的空間。

所以現在的小酒館基本上是呈現出,裡面是人外面也是人的景象。海倫太太看著此番場景不禁感嘆:「或許這間酒館需要擴張一下了。」說話同時她悄然地瞄向處於酒館裡身形比較健壯的男人。

屋內的歌聲跟談話聲不斷,凱爾薩和蘇菲亞跟音樂的節奏晃著腿。大叔們現在唱的歌也是他們從小聽大的,是海盜之間相當有名的歌曲。若要凱爾說出哪部份讓他最為喜歡的話,就是他們老是在重復的一個詞。

羅伯特大笑著推開人群來到了兒子女兒的所在地,看見兩個孩子可愛的晃著腿他輕笑了聲。「怎麼啦我的公主王子們?」羅伯特一屁股的坐在他們兩個孩子的身邊,長長的手臂放在後面的木桌、就好似他一口氣將兩個小孩摟著一樣。

凱爾薩偏了偏頭,蘇菲亞看見哥哥這樣的小時動作立即知道凱爾薩想要跟父親獨處一小會兒,她向羅伯特優雅地行了個禮後小跑步的穿梭在各個水手之間去到母親那兒,凱爾薩見妹妹已走遠,他才正眼看著自己最為之崇拜的人問出心裡的疑惑。「父親(Father),為什麼大家回到這裡會那麼高興呢?不是在沒有出航的日子都會在這裡嗎?」

羅伯特有些訝異,沒想到他這年幼的孩子會有這樣的問題。他放下了酒杯,收起輕鬆的表情:「在這裡你看到什麼?」

「我看到海倫太太、水手們、巴克茲叔叔……」

「對於你來說,他們像什麼?」

「家人。」

「那,你知道為什麼留守在島的人會用那樣的方式迎接凱旋而歸的人嗎?」

羅伯特和凱爾薩一問一答地聊著,到最後的問題讓凱爾薩思考了好一陣子,然後他想起了大家都在唱的那首歌。

「……因為思念?」凱爾薩不確定自己說的是否正確,但羅伯特笑了。他的食指戴著一枚簡單到不行,完全看不出貴重但是對持有者來說卻意義重大的戒指,而現在他正在用拇指撫摸著它。 「這也是其中一環,我們這些海盜遇到的事情相當之多,像風暴、大海浪甚至是今天的追逐戰,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羅伯特稍微停頓問兒子,見凱爾薩仍然不解他再啟齒:「這代表我們都從死門關中渡過一劫。」

海上會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讓人無法解釋,羅伯特甚至有好幾次是狼狽地回來的。「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這麼高興,全因為是他們都還活著。」羅伯特語重心長。生命難能可貴,對於海盜們來說更是奢侈品。在船上戰戰兢兢地活著,深怕下一秒就成為了人魚的祭品。

「對於我來說,整艘船都是命而且都是我在操控。」對於一艘船來說,船長的指示不得模糊。羅伯特注意到巴克茲因為好奇也走了過來,「他們的命都在我手上都由我管,這代表我必須要保護他們。當他們成為我的船員那刻,我就必須要為他們負責。」

巴克茲來到時只聽到後面的對話,「雖然我不太清楚緣由,不過我想應該是跟他們為什麼那麼高興有關?」即使是瞎猜的也能夠猜中,巴克茲的第六感一向很強。羅伯特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催促。「因為這兒有人等他們回家啊!」巴克茲攤開雙手旋轉了一圈,「而且這裡有他們所愛的人。」

凱爾薩偏了偏頭,半懂不懂的。這個時候酒館的中央傳來了比剛才更興高采烈的呼聲,被歡呼聲吸引的他偏首看向中央處。不知何時起這一塊小小的地方已變成舞池,蘇菲亞成了所有人的焦點。從小就受擅長舞蹈的母親影響,蘇菲亞也變得相當喜愛跳舞。現在她站在正中央,跟隨著母親的節奏開始跳起舞來。

灰白色的淑女裙、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金髮被得像位公主一樣,一半的長髮被當成了披肩似的到達腰部,其中一小束的金髮被人從中抓起成了小小的馬尾,並且被一個蝴蝶結髮圈綁著。

這樣的裝扮儼然就是一位小淑女,如果忽視她在人後的粗魯行為的話。蘇菲亞倏地向前一鞠躬,然後開始身側左右甩起了裙擺、雙手舉起並攏轉了媽好幾個圈,這是她最喜歡的動作。

妹妹臉上的表情因舞蹈變得歡快,逐一的將坐在位置上的男人和女人一一拉起。大人們了然於心,先是由女人們向男人們輕鞠躬,然後便展開了舞蹈的鬥場。

看著這種場景,一個念頭忽地從凱爾薩心目中浮上。

他雙手緊握著木椅,看著妹妹出色的舞蹈他突然這麼說:「爸爸(PAPA),我總有一天也會成為海盜!」羅伯特和巴克茲因凱爾薩的話睜大了眼,不知道怎麼的,羅伯特竟看到了兒子尚未成熟的幼稚臉龐有了些變化,海上羅賓漢大笑了幾聲,他的最好搭擋亦將手上的帽子壓了在孩子的頭上。

「在你登上了我的船那刻,你就已經是海盜了。」父子倆相視而笑。

這株小小的幼苗就這樣默默地被凱爾薩爾埋在土裡,等待吸取養分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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